周宁县城往西五公里,有个浦源镇,镇里有个浦源村,村里有段小溪,长约五百多米,宽约三至七米,因为七百多年来一直漫游着几千尾的鲤鱼,人称“鲤鱼溪”。
鲤鱼溪原名东洋溪,溪中多坝,水深及膝,清可见底,鲤鱼满溪。两岸以石砌成,各留大约两米宽的步行街,随溪蜿蜒;民居夹溪而建,多为二至三层明清格调的青瓦木房;房前多埠,以便挑水、洗菜、捣衣,颇具江南水乡韵味。
去看鲤鱼溪,最好先走过狭长的明清古街。这街古时是闽东通往闽北的要道,所以街边多店铺。如今,街头巷尾多有卖光饼的,以资游客饲鱼取乐。出了古街就看见鲤鱼溪。只要拍拍手,鲤鱼就游来了,墨绿的、深红的、金黄的、红白相间的、红黑交错的,各色的鲤鱼成群结队,探头,甩尾,倏忽往来,似与人戏。游客手持光饼沿街赏鱼、牧鱼,人吃一口,喂鱼一口,鱼跃,人笑,成了鲤鱼溪的一大景观。
溪里哪来这么多的鲤鱼呢?这得从郑氏南迁说起。南宋嘉定年间,郑氏一支从河南迁来这闽东的浦源,当时喝的是东洋溪的水,为防外人投毒,也为了澄清水质,就在溪里放养了鲤鱼。后来,鲤鱼多了就有人捕食了。如果捕光了鲤鱼,全村人的安全怎么办?———族长郑晋十公就召集村民订了乡规民约,保护鲤鱼。为了服众,晋十公施出苦肉计:诱引孙子去偷捕鲤鱼,并且当场抓获。然后,在郑氏祠堂里,当众将孙子打得皮开肉绽,还自罚宴请了全村人三天。开宴前,族长让乡亲们发毒誓,大意是:如果溪里的鲤鱼没了,全村人也都死光光。
就这样,代代相传,先人的佳话在浦源村的后人中成了信仰;就这样,鲤鱼繁衍,东洋溪在浦源村里成了鲤鱼溪。
至今,浦源村的村民敬鲤如神。他们在岸边种蒲草,修L形下水道,以便洪水来时鲤鱼藏身。每年雨季,洪水漫上街道,鲤鱼蹦进家门,主人就养着它们,等水退了再放生。每在溪边洗涤荤腥食物,鲤鱼成群聚集,竞相争食,村民就如待顽儿,只笑赶而已。村中顽儿吃饭,有时端着饭碗在门前临溪喂鱼,人一口,鱼一口,大人也只一笑了之。
郑氏村民不吃溪中的鲤鱼,村中其他姓氏人家也不吃。鲤鱼死了,就埋了它,溪尾有座鱼塚,塚边的两株水杉何止百年。周宁的文化人萧淋盛先生在《人鱼和谐千年颂》一文描述道:“清晨,一场特殊的葬礼在浦源村隆重举行,百余名男女老少神情凝重,伴随哀乐鼓锣之声,缓缓沿溪岸而行。令人惊讶的是被埋葬的不是人,却是一条刚刚死去的鲤鱼。‘……鲤鱼溪人谨以三炷馨香一卮酒,致祭于鲤鱼亡灵……表吾齐之博爱兮,惟祈尔裔蕃昌……’村中长老在具有千年历史鱼塚前,上香、三拜九叩后,毕恭毕敬地致上229个字的祭文。”
鲤鱼溪下游的邻村人家也敬爱鲤鱼。萧淋盛先生说,他曾看见鲤鱼溪下游端源村的一位村民,把钓到的一尾红鲤鱼送到鲤鱼溪放生。这位村民经常到东洋溪钓鱼,偶尔钓到鲤鱼,就放回鲤鱼溪。受浦源村人的影响,他也养成了不吃鲤鱼的习惯。
也许是因为鲤鱼溪的人与鱼的和谐相处产生了教化作用,浦源村里的人与人相处也很和谐。导游说,每年的农历三月初三起,在祠堂演“社戏”三天。戏前,村人共聚,一起商讨村中大事,气氛既热烈又融洽。村里流传着许多诸如孝顺父母、家庭和睦的故事,我在郑氏祠堂见到了不少颂扬这类品德的匾额,如“孝迈黔娄”、“孝德动天”,还有省军区司令员任永贵题的“明德惟馨”,民国福建省长、海军上将萨镇冰题的“硕德耆年”。
东洋溪,原本只是山里的寻常小溪,但因有了与人和谐相处的成群鲤鱼,它就非同一般了。北京市小学语文课本第五册有篇课文传颂了这动人的景观,题目叫《奇妙的鲤鱼溪》,浦源村人将它全文放大在鲤鱼溪畔的明清古街的街口。
鲤鱼溪出名了,游客就多了。叶飞、郭化若将军为“鲤鱼溪风景区”题名,如今,进入浦源村,每人得买十元钱门票。
先人可曾想到:鲤鱼溪,满溪的鲤鱼竟会成了后人花不完的钱币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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